金光布袋戲同人‧戮世摩羅X煞魔子X戮世摩羅
- 其實這篇標配對我有罪惡感。
- 一樣因為觀劇時間久遠,有bug請告知或無視,感恩。
壹之一
有的時候他還是因為麻雀的叫聲而忽然驚醒,然後用上幾秒鐘的時間來讓自己清醒過來,明白自己早就不在酒泉寺裡,本來就算不上什麼名剎的寺廟,如今莫約已是荒煙蔓草,以往都是師兄和他在打理,師父除了喝酒以外,也不曾幫忙他們做什麼,要說教功夫,好像也沒有怎麼教,反而是他還做了一首曲子,總是和師兄載歌載舞著,打趣著他們的師父,正如他師父所說,那時候的他們,一個大空、一個小空,兩個空仔,他是年紀小而玩性正酣,他的師兄年歲比他長,卻也跟著他胡來,他是還沒長大的孩子,他師兄大概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其實對於年幼時的事,他沒有忘記,只是相對來說變得不重要了而已,從他的師父因為藏鏡人的威脅而將他綁在山柱上任由天雷劈打開始,不信任的種子便已種下,沒有人會為了他而豁上性命,但這只是個很隱約的念頭,面對養育他的師父,他最多也就是冷顏以對一陣子而已,畢竟,那是他師父,他能說什麼?養恩大過天,自己也不是師父的親生子,師父容得他胡鬧、任性,沒讓他凍著、餓著,早已超過他該求的,當初騙他說他的父親早就亡故、母親則在西域,也是為了保護他的安全,想來自己背上的傷口,說不定也不真的是為野狼所咬傷,而是為了掩蓋他被母親刺上的「仗義」兩個字。
所以,他並不是真的怨恨他的師父,子女對生身父母即便怨懟、卻也不是無愛,師父與師兄對他的養育以及陪伴,他自然不可能視若無睹,所以師兄與師父的相繼亡故,都讓年幼的他變得更加衝動,被八足原人所利用、被醜孔明利用,無數次連命也不要,只為了復仇,只為了他心裡的道義,現在想來,他還真的是被取了一個很符合他個性的名字。
真不可思議,不是嗎?
他忽然又想起來,當年看著他的父母與苦海女神龍三人一同離開的背影,出自於自卑,或者還有一點其他的什麼,他沒能上前與父母相認,因為他的巨骨症,注定了他只會是一個養不大的小孩,所以他想努力變得像父親一樣,讓父母以他為傲,或許這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站到父母面前說,我是你們的兒子。
他始終不知道是不是八足原人給他吃的藥出了問題,他的衝動總讓他耐不下性子,無法等待,從小被稱讚過的聰明才智與學識全都和理智一起被燒掉了一般,如果他是個普通的孩子,他大概已經死了無數次,但可笑的是,他被煽動著殺害的弟弟沒死、還回來找他復仇,害他們血親相殺的八足原人在他們四兄妹合力之下也沒死,殺了他師兄、師父又想殺他的醜孔明沒死,而他好不容易才見到的父親卻想殺他,一次又一次。
他還沒和母親正式見過一面啊……。
「帝尊。」
「煞魔子,你靠太近了,是想試看看人會不會被嚇到心臟病發順理成章地弒君嗎?」
戮世摩羅緩緩睜開眼,除此之外,半撐著頭懶散地坐在王座上的姿勢全沒變過,一雙金色的眼眸淡淡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異色瞳,只有口吻有著過於誇張的高低起伏,簡直像是孩子模仿著戲臺上演員誇張的情緒,卻只能模仿到聲音。
那隻總是在眼底寫滿不滿的魔眉心又皺了起來,戮世摩羅捏了捏自己的脖子,而煞魔子退了幾步,隨後戮世摩羅不急不徐地開口:「站住。」
煞魔子閉上眼像要避開他的視線,再睜眼時目光乾脆定在王座椅腳,「帝尊何事?」
「你有什麼不滿是不是?」
「並無。」
「唉,我可是真心誠意在問你這個問題,你現在選擇不說,你以後就不會有任何機會可以說了,既然你都成為七先鋒裡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了,至少該擔負起證明死去的魔也算不上太蠢的任務吧?」
他看著煞魔子安靜了一下子,然後只有聲音摒除一切靜止傳出,「是帝尊說,離太遠才會叫不起來。」煞魔子的身影矇矓,戮世摩羅沒能看見對方的唇到底挪動了多少,語句便已畫上句點。
「是喔?那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睡著了?」
「帝尊沒睡嗎?」
壓抑的嗓音中總算混進了一點急躁,戮世摩羅食指一下一下地點在扶手上,直到將落點的速率調整成與煞魔子的呼吸相同以後,他才回道:「喔?你要是當我睡著了,那現在你也當我說的話是夢話就是了?」
「煞魔子並無此意。」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當成現在在做白日夢說夢話的是你就對了?唉,你這樣不行啊,煞魔子,是欠缺訓練嗎?你要是很懷念以前帶頭操練整支軍勢的日子,你帝尊我很寬宏大量地一點也不介意你把天兵君領去操練,省得他只會講而你只會想,如何?這個點子不錯吧?」
食指繼續數著煞魔子的呼吸,這次是第五下,呼吸變重的同時,煞魔子說:「請帝尊恕罪。」
「喔?恕什麼罪?」
「煞魔子不該誤會帝尊在睡。」
「我說,親愛的煞魔子啊……」戮世摩羅從王座上站起來,打了個呵欠以後繼續說:「你想那麼久也沒有給我一個比較有創意的答案,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想了什麼嗎?若是你想跟沒想都是一樣的答案,我是否該拾人牙慧說一句,別再思考?」
「帝尊,請不要……」
「怎樣?現在是你在侮辱先帝,」戮世摩羅緩步走到煞魔子面前,食指挑起對方下顎,正好對上那一雙來不及掩蓋不忿的眼,「你這樣是真的想報仇嗎?也是啦,默蒼離都被我那個好大哥親手殺掉了,你現在想要報仇也沒人可以報仇了,所以你就自暴自棄、自甘墮落成一隻沒有野心報復的魔了嗎?你這樣連天兵君都不如真的沒問題嗎?等到哪天你真的去見先帝了你打算怎麼跟先帝交代?難道要推諉到我身上嗎?若是如此你還真的是無藥可救了啊,不如我現在賜你自盡留全屍如何?給你多一點時間去跟先帝抱怨我多無能,你看我很善解魔意不是嗎?」
「帝尊,煞魔子並沒有放棄,人世是先帝作為後進基地的重要據點,從這裡壯大修羅國度,也是先帝遺願。」
「若是這樣,你說,和我現在做的有什麼不同?」他手指一推,煞魔子便往旁邊踉蹌了兩步。
呼吸是憤怒的,戮世摩羅又一次數著,直到煞魔子強忍住其他情緒說出一句:「無。」
「哈,那你是不是應該向我道歉?你對我不滿,不就是對先帝的褻瀆?做事、說話之前要想清楚啊,你不是自詡你年紀比較大嗎?這算什麼?馬齒徒長?好好展現你真正的能耐給我看吧,煞魔子。」
煞魔子站定後深吸了一口氣,「煞魔子知錯,請帝尊恕罪。」
「我──不要。」
煞魔子似乎一直以為只要咬的是唇內的肉他就看不見,不過難得他都靠對方那麼近了,當然看得一清二楚,真奇怪,這隻魔,原來並不高大啊。
<span style="color: #999999">『你不想活下去?』</span>
<span style="color: #999999">『生、重於泰山,死、輕於鴻毛,朝聞道,夕死可矣!』</span>
<span style="color: #999999">『你不想活下去。』</span>
「……那請帝尊懲處。」
「這可是你說的,我沒可逼你。」戮世摩羅逕自往前走,隨手拉住煞魔子的手腕,腳下步伐不停,煞魔子被拉得促不及防,足下被絆了幾次,好不容易才跟上戮世摩羅的步伐。
他們走了相當遠的距離以後,煞魔子的忍耐終於在黃昏時來到極限,「請問帝尊到底要去哪裡?」
「你終於想到要問了啊?說你萎靡懶散了還真的沒有誤會你,居然過了那麼久才想到要問,我真想知道如果我把你賣了你會不會幫我數錢啊?」
「不會有錢可以數,因為不可能賣掉,不勞帝尊費心。」
「哇哇哇,這到底是在嗆你帝尊我還是在貶低你自己?還是我根本誤會了其實你真的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難道帝尊覺得煞魔子賣得掉?」
「嗯……誰敢說他要買你就會直接殺掉買家吧,既然如此,乾脆我買下來好了,也不用生靈塗炭了,不用妄造殺孽了,阿彌陀佛。」
「帝尊!」聽見那句佛號,煞魔子總算停下來試圖甩開手。
「唉,真的是,都怪你沒有提醒我,害我險險忘記這麼重要的事。」
出乎煞魔子意料之外,戮世摩羅直接鬆手往前走了幾步,雙手負在腰後,抬頭看著匾額,煞魔子皺著眉也望上看,隨即眉頭鎖得更深。
「酒泉寺。」
「字破爛成這樣虧你還看得懂,該說魔就是視力好嗎?」
「那個字,令魔厭惡。」
「哈,難怪過那麼久你還是一樣討厭我。」戮世摩羅緩步踏了進去,煞魔子又看了眼破破爛爛的匾額,正如戮世摩羅所說,那三個大字中間有無數斑駁的痕跡,幾乎看不出原貌,更別提醒目的蜘蛛網幾乎將那個酒字淹過去。
門檻內幾乎半人高的雜草沒過多久就將戮世摩羅的背影掩蓋了過去,煞魔子又看了一眼門框上老舊的陳漆,嘆了口氣後跨過門檻追上如履平地的戮世摩羅。
──令魔厭惡的配置。
煞魔子全身散發著這樣的氣息,清楚說著他早知道就待在外面不進來了。
「怎樣?這地方都荒廢多久了,別跟我說這對堂堂闇之軍勢的先鋒還具有殺傷力,如此一來豈不是只要躲到寺廟裡面就不用被抓去做我修羅國度的兵將了?」
「煞魔子只是感到厭惡。」
「是啦,厭惡,唉……」戮世摩羅看著那桌案,原本寫著「佛」字的紙早已受潮斷裂,只餘下根本無法辨明字形的墨漬與霉斑,兒時總得把頭仰得很高才能看清楚的字,而今觸手可及卻也永遠不可能再看清楚。
戮世摩羅雙手仍負在身後,「確實令人厭惡。」
記憶中的沉香與酒味混濁了,去除掉記憶的面罩,灰塵與霉味便撲鼻而來,他沒過多久就咳了起來,卻反而邁步往裡頭走去,煞魔子無可奈何只得跟進去,免得到時候抓不到人回去。
第一個房間,滿室昏暗。
煞魔子下意識要以魔力點亮燭火,卻立刻被背對著他的戮世摩羅抬手阻止,他的眉心又緊了些。
煞魔子儘管對這裡半點興趣也無,仍是打量過四周,此時戮世摩羅說,「你怎會以為那邊的蠟燭點得起來?」
「帝尊命令過,在暗處必須自行替帝尊點燭照亮。」
——而且直接用魔力製造光源還不行。
煞魔子在心裡默默補充。
「喔?我該說你是不知變通還是什麼?那裡的蠟燭燭芯早就燒完了,只憑燭淚,如何能點亮火光?做魔也要動腦啊,煞魔子。」
「煞魔子並沒有使用蠟燭的習慣。」因為根本用不到。
「那就去習慣啊,什麼事情都要去習慣,墨守成規、不知權變的下場可是不會太好啊,在戰場上,變化瞬息萬千,相信你這個七先鋒之一,應該比我更加清楚,不是嗎?」
「……謹遵帝尊教誨。」
「希望你遲來的機靈能救你一命啊。」
煞魔子一抿唇,本欲反唇相譏,卻才留意到戮世摩羅從進來開始就始終背對著他。他一直覺得戮世摩羅以看魔暴怒為樂,但是從剛才開始,他便隱隱感到違和,在戮世摩羅的劣根性下,他的視線通常一定會回到對方身上,看著自己挑釁的成果,但這次沒有。
——他看不見。
但是如果看不到,剛才又是如何知道蠟燭不能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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